
越劇電影《新龍門客棧》海報。
程瀟
今年是中國電影誕生120周年。1905年戲曲電影《定軍山》,不僅標志著中國電影的開端,也宣示著中國獨有的戲曲電影自此發軔。自此,戲曲與電影的親密結合貫穿著中國電影發展脈絡,電影史家陳少舟表示:“在中國,從無聲片至有聲片,再至彩色片,電影與戲曲這兩種藝術,總是密切結合,相輔相成,并肩前進。”
自《定軍山》出現后,《青石山》《長坂坡》《白水灘》《金錢豹》等戲曲舞臺紀錄片陸續登場。當時的創作尚停留在記錄的階段,作品更像是戲曲舞臺的影像復刻,鏡頭調度嚴格遵循舞臺觀演邏輯,戲曲的“唱念做打”程式未作任何電影化調整。真正讓二者產生化學反應的,是費穆的創作實踐。其與周信芳合作的《斬經堂》、以折子戲拼合完成的《古中國之歌》、中國首部彩色電影《生死恨》等,讓戲曲借電影重生。其后,戲曲電影進一步發展,出現了戲曲舞臺紀錄片——《梅蘭芳舞臺藝術》《蓋叫天舞臺藝術》《周信芳舞臺藝術》。
戲曲與電影的藝術互鑒、互文與互答,是戲曲電影繼承傳統,推陳出新的必由之路。進入當代,戲曲電影,從戲曲入影走向戲魂鑄影。融戲入影的戲曲題材故事片,將戲曲從表現形式升華為精神內核,可視作表現戲曲創作者本身的一種元電影。
如,謝晉的《舞臺姐妹》以越劇演員的命運為線索,串聯起時代變遷中的人性堅守,戲曲的戲德與人生的品德相互映照;黃蜀芹的《人·鬼·情》借河北梆子演員的性別困惑,用戲曲的扮相解構身份的真實,詩性情感中暗含對人性的深刻叩問;陳凱歌的《霸王別姬》更是將戲夢人生推向極致,程蝶衣與段小樓的愛恨糾纏,與京劇《霸王別姬》的劇情相互嵌套,歷史變革中的個人悲劇,最終升華為民族文化的精神隱喻。
而《風聲》中《空城計》的吟唱成為傳遞情報的密碼,《八佰》中《定軍山》的唱段化作振奮士氣的號角。這些片段式的交融,更印證了戲曲與中國電影的文化親緣,它不是刻意的元素植入,而是深入骨髓的審美本能,當電影需要傳遞家國情懷、人性力量時,戲曲的旋律與程式,成為精準的情感載體。
進入21世紀,數字技術與媒介融合催生了戲曲電影的第三次變革。這一階段的核心突破在于將戲曲與電影視為平等的美學要素,通過技術賦能激活非遺基因。2011年啟動的“京劇電影工程”具有里程碑意義,該項目集結尚長榮、李維康等戲曲藝術家,歷時10余年完成《霸王別姬》《貞觀盛事》《大鬧天宮》《龍鳳呈祥》等21部影片。其中,3D、4K、數字制作等電影技術的應用,在尊重傳統內核的同時,對舞臺呈現進行了大膽革新,創造了高保真的視覺奇觀。戲曲電影仍在探索的前沿,它沒有淪為博物館里的藝術,而是在與新技術的碰撞中尋找新的生命力。
2021年上映的《白蛇傳·情》,將數字技術服務于民族美學。4K水墨畫風沒有掩蓋粵劇的程式美,2300萬元的票房刷新了戲曲電影的紀錄,讓年輕觀眾在唯美影像中讀懂了傳統戲曲的浪漫。2024年上映的《新龍門客棧》被主創團隊稱之為“越劇紀實電影”,因新國風、環境式、沉浸感等標簽出圈。創新型佳作頻出,可見戲曲電影正以更健康積極的面貌迎接新一代觀眾。
在大數據驅動與人工智能生成的數智未來,戲曲電影何去何從,中國電影中的戲曲傳統如何進一步繼承、創新、交融、轉化?戲曲電影主演倪茂才認為:“在AI時代,將京劇藝術以數字化形式保留,這是我們作為京劇人的驕傲,也是體現文化自信的新的表現手法。”
責編:劉茜
一審:劉茜
二審:印奕帆
三審:譚登
來源:華聲在線



